中国宣布管制镓和锗的出口之后,引起了美国的强烈反应,这在人们意料之中。但多少有点出乎意料的是,欧盟也激烈反应。近期,欧盟在布鲁塞尔的贸易官员们举行会议,表示“担忧”中国报复的范围继续扩大。
中国对稀有金属出口实施管制,有一个直接的导火索,就是荷兰加入了美国的芯片禁运阵营,宣布禁止向中国出口高性能的光刻机。这虽然是荷兰的决定,但是却影响到了欧洲很多国家。
因为光刻机并不是靠荷兰一己之力造出来的,而是联合了全球的多个企业,其中有很多企业散落在欧洲各国。比如说德国蔡司公司专门负责为光刻机提供重要的核心部件光学镜头。如果中国因为荷兰政府的禁售行为而迁怒于整个欧盟,那么其他国家就算没有直接卷入禁售的决策,也要受牵连。
另外,中国手中掌握的不仅仅是镓和锗两种元素,还有种类更多的稀有金属。这些金属元素对欧洲推动产业进步,开展新能源汽车、光伏电池等产业的升级有着重要的意义。根据欧盟委员会自己的数据,欧盟71%的镓和45%的锗依赖中国,比美国对中国的依赖程度要低一些。这主要是因为欧盟的高新技术产业发展并不突出,集成电路产业更是远远不如美国,对这两种元素的需求量不算特别大。
204种“战略依赖”产品
根据欧盟委员会内部市场、工业、创业和中小企业总司的最新报告,欧盟多达204种产品被定义为“战略依赖”,这些产品高度依赖进口。
204种产品中,43%是化学产品,尤其是硅和稀土,它们是新技术和可再生能源的核心;14%是机械设备和电气设备;12%是基本金属及其衍生物;11%是矿物产品,例如天然硼酸盐及其浓缩物或钼及其浓缩物;6%是医疗和精密仪器,例如用于扫描患者的闪烁扫描设备和用于航空航天导航的仪器。
其余14%的“战略依赖产品”包括纺织品、塑料和橡胶制品或运输材料、宝石或半宝石、制成品以及植物产品。
欧洲依赖的204种材料和产品中,有64种来自中国(31%),38种来自美国(18%),15种来自俄罗斯(7%),12种来自瑞士(5%),10种来自英国(超过5%)。
其中,欧洲依赖从中国进口的64种材料和产品中,有45种(即70%)是极其关键的,也就是说,如果不从中国进口,就无法获得它们。
欧盟在很大程度上不仅依赖进口数百种战略产品,还依赖于非常具体和有限的市场,即中国、美国等市场,这使得欧洲的经济体系面临着较高的风险。如果这些关键产品的进口受到任何影响,欧洲的经济就可能受到严重的影响。
98%依赖中国!
国家能源署推测,大部分国家都会力争在2050年前实现净零排放的目标,而到了2040年,全球所需的矿物投入将是目前的6倍。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欧盟现在必须争取尽可能多的稀土矿。但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也承认,在向清洁能源转型过程中,欧洲在关键矿产方面“98%”依赖中国。
除了清洁能源开发外,稀土还含有用于通讯科技等设备的关键元素。在过去,这些元素大部分都来自美国,但从欧盟目前的来源结构来看,已经严重依赖从中国进口。所以综上这些因素,欧盟正想尽办法减少对中国的依赖。
不过,欧盟拥有矿产只是迈出了建立供应链的第一步,要想在稀土矿上与中国“脱钩”,欧盟还没有这个实力,这方面我们可以参照美国上世纪的例子。
在上世纪60至80年代,美国还是世界上最大的稀土生产国,但是因为一些战略和环保问题,美国的稀土产品的定价开始失去竞争力,在全球范围内逐渐失去了份额,工厂纷纷倒闭。由于看不到任何商机,再加上环保政策上的限制,美国干脆就放弃了开采稀土矿,而在这之后,我国开始成为美国最主要的稀土供应国。
不过随着稀土资源变得越来越重要,美国也觉得应该要恢复生产稀土开采和加工。但是美国却碰到了麻烦,环保限制依旧存在,开采成本也很高,重启难度很大。即便可以重启,美国还是需要把这些稀土矿送到中国来精精炼,因此还不如从中国进口。
所以我们可以发现,对瑞典和其他欧洲国家来说,主要的瓶颈不是上游的采矿业,而是下游的稀土产品加工和制造业。
我国目前不仅占据全球稀土开采量的60%,还主导了全球的精炼厂。比如,中国拥有全球90%的钴、锂和镍矿物加工能力,因此欧盟现在要么降低精炼厂的环境标准,要么寻找其他地方来提炼。
根据美国地质调查局的数据,中国去年占全球稀土矿产量的70%,而欧盟尚未开采任何稀土,因此几乎完全依赖进口。
此外,从全球稀土储量来看,全球约1.3亿吨稀土中,中国占4400万吨,越南、巴西和俄罗斯占据一半。鉴于目前的政治紧张局势,欧盟希望尽快实现“关键原材料安全”。
这些战略原材料在未来也具备广阔的应用前景。欧盟委员会预计,到2030年,风力涡轮机对稀土的需求将增长 4.5倍。锂是电动汽车和电器电池生产的关键原材料,到2030年,锂的需求预计将增长11倍,到2050年将增长57倍。
虽然欧盟大刀阔斧地推进关键原材料本土化,但从现阶段条件来看,欧盟实现“采矿自由”仍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欧盟计划到2030年至少在本土回收15%的关键原材料,但现实情况并不尽如人意。截至目前,欧洲仅回收了不到1%的稀土。